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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首发于公众号《西北望看台》

作者：内德

2025年3月15日，退役踢球西班牙乙级联赛皇家奥维耶多主场对阵埃尔切。位岁上半场奥维耶多0-1落后，今还下半场65分钟他们创造了一个点球并且主罚命中。次手这一进球，术医生劝让奥维耶多拿到了宝贵的退役踢球一分，也得以继续留在了升级附加赛区。位岁

这位罚入点球的今还球员是奥维耶多的队长。10年前，次手他的术医生劝跟腱被切除了8厘米，被医生宣布即将退役。退役踢球而现在，位岁40岁的今还他仍然继续在球场上奔跑。

他就是，桑蒂-卡索拉。

1984年12月13日，桑蒂-卡索拉出生在西班牙一个名为丰西耶洛的小镇，那里地处奥维耶多市的城郊结合部。作为当地土著，卡索拉从小就是皇家奥维耶多俱乐部的忠实粉丝。8岁，他加入了奥维耶多青训；12岁起，他成为了各年龄梯队中的佼佼者；16岁，他跳级进入了奥维耶多B队；18岁，他进入一线队训练而且入选了西班牙U21国家队。然后，他在距离自己的儿时梦想只差一步的时候……被球队卖了。

没办法，2002-03赛季奥维耶多深陷财政危机，赛季末球队直降两级直通西丙。为了填补账面窟窿，卡索拉作为球队不多的良性资产被出售。2003夏天，不满19岁的卡索拉转会比利亚雷亚尔。四个月后，他便代表比利亚雷亚尔完成了自己的西甲首秀。

2004-05赛季，20岁的卡索拉逐渐出现在球队的主力阵容中，并且处子赛季中打入6球。球队最终名列联赛第四，喜提一个欧冠资格。2005-06赛季，卡索拉继续跟着球队高歌猛进，比利亚雷亚尔一路杀进欧冠四强，卡索拉还在半决赛中首发。

然后……他又被球队卖了。下家是维尔瓦，售价仅为60万欧元。

这一转会之所以发生，主要有三点原因。

A.当时卡索拉的最佳位置是前腰，和里克尔梅重合。

B.球队打入欧冠四强飘了，2006年夏窗一口气签了10个人，觉得卡索拉已经上不了台面。

C.球队有病。

是的，直到今天，这笔交易仍在比利亚雷亚尔“脑溢血转会排行榜”中名列前茅。当时消息一出，甚至有许多球迷跑到俱乐部门口抗议。

好在，比利亚雷亚尔在转会合同里加了回购条款，否则肠子都得悔青了。因为，加盟维尔瓦之后，卡索拉当赛季就成了球队大腿，还入选了西甲赛季最佳阵容。

反观比利亚雷亚尔，那一年却经历了巨变。

A.2006年12月，里克尔梅和当时的主帅佩莱格里尼闹翻，三个月后他就被租到了博卡青年，球队的核心大腰子没了。

B.2007年撞上了全球经济危机，比利亚雷亚尔深陷财政危机，无法再支撑大额消费。

总之，球队五行缺肾又没钱治病。那咋办？把卡索拉买回来呗。

2007年夏天，卡索拉在被卖掉短短一年之后就又被比利亚雷亚尔买了回来……

回来之后，卡索拉彻底爆发。他在中路能直塞，在边路能盘带，左右脚均衡到可以无差别的油炸丸子，还有一脚后插上的远射。2008年，23岁的卡索拉首次披上国家队战袍，代表西班牙出战欧洲杯。

没有经过那个时代的球迷可能很难想象这次入选的含金量，那么请允许我郑重介绍和卡索拉同时入选的中场名单。他们的名字是：哈维、伊涅斯塔、大卫-席尔瓦、法布雷加斯、哈维-阿隆索。

这是一份名单吗？这是一个时代啊。

最终，西班牙一路高歌猛进勇夺冠军，卡索拉也捧起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座奖杯。欧洲杯结束后，皇家马德里曾经想要签下卡索拉，但卡索拉拒绝了。他说，“我对自己的俱乐部非常满意，希望能在比利亚雷亚尔继续成长。”“足球对于我的意义有很多，不仅仅是皇家马德里。”

在那之后，卡索拉的光芒越发闪耀。虽然他因伤遗憾的错过了2010年世界杯，但在随后的2010-11赛季，他为比利亚雷亚尔出场55次送出7球11助攻，带领球队冲入联赛前4。

然而，高光战绩的背后，是比利亚雷亚尔严重恶化的财务状况。2011年春天，俱乐部已经穷到了延迟支付工资的程度。于是，他们决定开仓放人，挥泪大甩卖。

夏窗开启之后，比利亚雷亚尔抛售了包括卡索拉在内的9名球员，补充进来的全是租借的临时工和B队小将。

结果也立竿见影……

2010-11赛季，比利亚雷亚尔名列联赛第4，挺进欧冠。

2011-12赛季。比利亚雷亚尔名列联赛第18，降级西乙。

好消息是，卡索拉没有跟随球队沉沦，他被比利亚雷亚尔以2300万欧元的价格卖给了一家西甲新贵。

坏消息是，这新贵的名字叫：马拉加。

2010年夏天，马拉加被卡塔尔王室成员阿尔萨尼收购。两年之间，这位石油爹一口气给马拉加买了超过30名球员。除了卡索拉之外，范尼、华金、伊斯科、蒙雷亚尔、图拉朗、隆东、德米凯利斯、巴普蒂斯塔等一批大咖也纷纷到货。

2011-12赛季，卡索拉延续自己的优异表现，出战42场送出9球5助攻。而马拉加也在众星的加持下，从两年前的勉强保级（第17名）上升到联赛第4，拿到了球队历史上第一次欧冠资格。

看到这样的战绩，石油爹乐开了花。为了显示自己的财力，阿尔萨尼还在社交平台上留下一句名言：“我的马比C罗贵！”

然而，就当大家都以为马拉加将成为下一个曼城时，事儿却开始变味了。

2011-12赛季末，奥萨苏纳向西班牙足协投诉，说蒙雷亚尔的转会费还没有到账。

紧接着比利亚雷尔也投诉，说马拉加买卡索拉的尾款也还没结。

到了8月，西甲球员工会更是收到了马拉加球员的集体控诉。经调查，马拉加拖欠了一线队球员共计40%的薪水……

说好的富可敌国呢？您说的“马比C罗贵”，难道是“马比！C罗贵！”的意思？

面对这样烂摊子，阿勒塔尼派出一名代表来到马拉加，宣布了“不再向球队注资”的决定，以一句“老子不玩了”就潦草结束了这场真人FM游戏。

接下来的故事，当然是：卖人。

2012-13赛季夏窗，球队马拉加/租借出了10名球员，引援为0。2300万买来的卡索拉，经过一个高光赛季，被作价1900万欧元处理。

而这个捡了大便宜的球队，就是阿森纳。

很多年后，阿尔特塔一次采访中被问到：

“在你的球员时代，阿森纳的哪笔转会最让你兴奋？”

“卡索拉。他如此特别，我知道他将会改变我们的球队。”

是的，阿尔特塔没有看走眼。在英超处子赛季中，卡索拉送出12个进球11次助攻，成为阿森纳阵中ws平均评分最高的球员(7.86)。

不过，当时的温格教授心中有更加宏伟的蓝图。2013年和2014年，阿森纳分别买入了一只德国籍土鸡和阿莱克西斯-桑切斯，把卡索拉前腰和左前卫的位置都占据了。有一段时间，卡索拉一度被挤出了首发名单，但温格很快给他找到了新位置：后腰。

正所谓，有志不在身高，绽放未必前腰。让一个168cm的球员踢后腰，这原本只是教授的一种尝试，却没想到给阿森纳找到了版本答案。特别是在科奎林从查尔顿回归之后，卡索拉在后腰位置上开始大放异彩。

其一，他有多年前腰培养的视野和创造力，位置后移之后传球更显得想象力十足。

其二，他有优秀的短途推进能力，重心低、力量足、小技术出色，这些都让他在推进时能抵抗对手的拉拽干扰，自己也能后插上射门。

其三，他的防守能力逐渐磨练出来，抢断后经常利用简单的节奏变化就能让场面柳暗花明。

2014-15赛季，卡索拉为阿森纳贡献8球15助攻，场均2.3次铲断和2.3次拦截都是他加盟英超以来的最佳表现，对方30米区域内的夺球球权成功率更是位列英超榜首。

对于这样的卡索拉，哈维的评价是：“他是最懂得拉玛西亚内核的非拉玛西亚球员。”

球迷的评价则更加直接：“阿森纳控制力这么强，是因为把梅西放在了后腰上！”

2015-16赛季，卡索拉出场22次送出1球6助攻，阿森纳也迎来了联赛争冠的绝佳机会。然而，那时的卡索拉已经被脚踝伤势困扰了两年。2015年12月，卡索拉彻底倒下了，在阿森纳兽医组的治疗下，一养就是半年。

正是这半年，让他错过了2016年欧洲杯，阿森纳也丢掉了联赛夺冠的机会。那个赛季，在卡索拉出战的场次中，阿森纳的胜率高达68.2%，没有他坐镇时胜率骤降到了44%……甚至可以这么说，如果不是卡索拉受伤，可能就没有莱斯特城奇迹。

2016-17赛季，卡索拉终于复出。他出场11次便送出2球3助攻，大家都以为这将是他重回巅峰的标志，却没想到，这是噩梦的开始。

2016年10月19日，欧冠小组赛第三轮阿森纳主场迎战卢多戈雷茨。比赛第56分钟，卡索拉过顶球精准制导，助11号队员将比分改写为4-0，然后被换离场。

赛后，卡索拉的脚踝疼得他直掉眼泪。他对医生说：“我跟医生说‘我不能踢了’，我必须好好检查一下脚踝。”

之后，卡索拉做了手术。但在恢复过程中，发生了术后感染。他的手术部位生了坏疽，这是一种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战壕里经常发生的感染。细菌吞噬着他的跟腱，到发现的时候，皮肤都已经坏死了。如果再晚一点儿发现，他就有可能需要截肢。

于是，卡索拉不得不再次飞到瑞典进行手术，当时他与阿森纳的合同已经只剩不到一年。在手术之前，温格给他打电话说：“我让人给你送去了一张一年期的新合同，你签吧，我等你。”

那时的卡索拉非常感动，但他并不知道，在那次手术后……等着他的还有8次手术。

在短短半年时间里，卡索拉的跟腱被切除了8厘米，跟腱坏死的皮肤还要进行植皮。考虑到皮肤条件，最终医生决定从他的手臂上取下皮肤——那正是他纹身的位置，纹得是他女儿“India”的名字。

麻醉，进手术室，一觉醒来，他的手臂纹身只剩下“Ind”三个字母，“ia”到了他脚后跟上。

如此大规模的手术之后，他的主刀医生告诉他，“你要考虑退役了，以后能在自家后花园散步就不错了。”

然而，刚过三十岁的卡索拉并不想就此放弃自己的足球生涯。他说，“我的儿子恩佐经常问我：爸爸，你怎么还不上场踢球啊？我总告诉他快了。为了他，我得重新回到赛场。”

在之后的时间里，卡索拉经历了常人难以忍受的复健。康复期间，许多队友给他发信息鼓励。蒙雷亚尔、贝莱林、默特萨克、维尔贝克他们甚至每周都会打电话问他的情况，“伤好得怎么样了哥们，想你啊。”

2017-18赛季末段，卡索拉新续的一年期合同要到期了，而他也恢复到了即将复出的状态。

2018年4月19日，温格公开表示希望能把卡索拉留在酋长球场。

然而就在一天后，教授宣布：自己将在赛季结束后离开。

教授走了，卡索拉不可能再获得新的合同。

2018年4月28日，是欧联杯半决赛阿森纳主场对阵马德里竞技的日子。那一天，卡索拉拨通了给温格的电话。

卡索拉：“老大，我赛前能去球场上练一练吗？”

温格：“你可以上一下场，我看情况给你安排几分钟。”

卡索拉：“不不，我不上场。我就想再去训练一次，感受一下酋长球场的气氛，一次就好。”

于是，在那场比赛前三个小时，卡索拉来到空无一人的酋长球场……拉伸，跑圈，踩场，独自一人完成了他在阿森纳的最后一堂训练课。

离队前，他主动和新任主帅埃梅里进行了一次长谈。“我告诉他俱乐部和球员们的情况，我想帮帮他，只要是能帮到阿森纳的事，我都会去做。”

卡索拉是个一直是个乐呵呵的家伙，总向身边的人传递着快乐。得与失，成和败，聚或散，已经在他艰难的职业生涯中成为常态。但这次和阿森纳的告别，却让他难过了许久。

2018年他在接受《卫报》专访时说：

“非常遗憾，我没能获得和阿森纳正式告别的机会。”

“这是我效力过最大的俱乐部，我想念这里的一切。”

“如果我不得不离开，我希望是在球迷面前。”

“我想亲口对他们说：谢谢。”

好在，离开阿森纳之后，老东家比利亚雷亚尔为卡索拉开出了一年的新合同。以及，一个特别的官宣仪式。

比利亚雷亚尔请了一位魔术师，在情歌球场的中央摆了一个灌满烟雾的玻璃舱。随后，烟雾渐渐散去，卡索拉现身在仓内。比利亚雷亚尔用这种极具创意的方式向世界宣布：我们的老朋友卡索拉，他回来了。

2018-19赛季西甲首轮，比利亚雷亚尔主场对阵皇家社会，卡索拉重回球场。这一天，距离他上一次出场比赛，已经过去了整整668天。

这是一次真正的回归。

——2018-19赛季，他出场46次贡献7球11助攻，其中包括对阵皇马梅开二度和对阵巴萨世界波破门。

——2019-20赛季，他出场40次贡献15球10助攻，还是那赛季西甲唯一一位射门次数、创造机会次数、铲断次数以及成功过人次数均超过30次的球员，并且超越里克尔梅成为比利亚雷亚尔队史中场射手王。

2019年6月，卡索拉时隔四年重新入选了西班牙国家队。西班牙队在欧预赛中对阵法罗群岛队，卡索拉首发出场。下半场，拉莫斯被换下，队长袖标交给了卡索拉。

对于卡索拉来说，这是无比荣耀的一刻。

赛后，温格和很多前阿森纳队友纷纷发来贺电。他的社交媒体下面挤满了无数向他表示祝贺的球迷，很多球迷都在备注里写着：爱来自阿森纳。

其实，回到西甲之后，阿森纳一直是卡索拉的意难平。2019年欧联杯1/4决赛，比利亚雷亚尔和瓦伦西亚狭路相逢。后来卡索拉回忆说，那场比赛除了晋级之外，他还有一点儿私心。“我们如果赢了瓦伦西亚，半决赛就能打阿森纳了，我就能重回酋长球场比赛了！”

可惜，比利亚雷亚尔输掉了那场球，回阿森纳的计划再次化为泡影。

2020年，在时任阿尔萨德队主帅的哈维的一再邀请下，卡索拉来到卡塔尔，在那里度过了三年时光，为球队平均每赛季送出10球+10助攻。

2020-21赛季，比利亚雷亚尔闯入了欧联杯决赛。当时卡索拉已经在阿尔萨德了，是以球迷身份来看欧联决赛，但夺冠后队员们把他高高抛起，好像他从来没离开这里一样。

事实证明，每一个曾经拥有过卡索拉的球队都很爱他。2023年，阿尔萨德为他开出了新的续约合同，但卡索拉拒绝了。

因为，他心中还有一个“儿皇梦”没有实现。

皇家奥维耶多，那个他效力十年却未能身披一线队战袍上场的地方。

是的，人生有无数个夏天，却只有一次少年。

其实，当年因为财政危机卖掉卡索拉的奥维耶多，在那之后一直没缓过来。2003年，他们降到了第四级联赛。这个级别有近350支球队，大多数球队的主场比公园野球场好不了多少。

2012年的一场危机他们又差点儿破产，最终靠着球迷以及卡索拉、马塔、米楚等出自奥维耶多青训的明星球员大力购买球队股份筹得的200余万欧元，才保住了球队。而那次拯救行动，正是卡索拉发起的。

2023年夏窗，卡索拉通过免签回归奥维耶多。他原本希望免费为母队踢球，但经纪人磋商后发现这违反了西班牙足协对西乙球员的最低薪资规定。于是，卡索拉决定和奥维耶多可着最低工资线签下了一份年薪9万欧元的合同，唯一的要求是——奥维耶多售卖他8号球衣的所得收入，必须有10%直接用于青训。

“我不想再有像我一样热爱球队的孩子，因为财政问题被迫离开了。”

40岁的卡索拉，被医生宣判“退役”十年之后，依然奔跑在绿茵场上。至今，他已经为奥维耶多48次，送出2球8助攻，并且帮助奥维耶多拿到了上赛季西乙升级附加赛的资格。

除了带领奥维耶多升级之外，卡索拉的职业生涯只剩下一个夙愿。

“我常和阿森纳的老熟人们说：朋友，给我个机会吧，让我回到酋长球场踢场友谊赛！”

“退役前，我很想在枪迷面前再踢一场比赛。”

这个看起来很简单的愿望，他已经心心念念了八年。

是啊，卡索拉就是这么一个性情中人。

回顾他的职业生涯，年轻的时候天赋异禀，却屡次被卖，经历了各种财政危机的球队，巅峰期好不容易找到适合自己的球队，又遭遇重伤差点儿失去一条腿。全世界都觉得他不行了，他却靠着非常人能比的意志力返回赛场，最终在冷铁卷刃前，得以重见天光。

在此期间，他经历的每一次挫折都可能让人沉沦低迷怨恨这个世界，但卡索拉没有。相反的，他始终乐乐呵呵，他唯一所想的，就是不要辜负自己待过的任何地方。

也许，就是卡索拉的人生信条：

我从地狱来，要到天堂去。

此刻，正踏踏实实地走在人间。